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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丑捣药工?——汉画像石中的蟾蜍形象

发布日期:2020-07-30

  在“北中医博物馆”公众号上发布的《最萌捣药工》一文中,我们讲述了流落月宫制作仙药的玉兔的故事,其中提到,汉画像石中,这只可爱的白兔身边有时还有一个帮手,和它一起制作仙药。不过这个捣药工可不像玉兔那么萌,甚至还有点丑,那就是大腹便便的蟾蜍,俗称“癞蛤蟆”。虽说蟾蜍看上去肥胖笨拙,满身疙瘩,不太招人喜欢,但它在我国传统文化中可是大有来头,很受欢迎呢!

 

  走进北中医博物馆的中国医学史展厅,矗立在观众面前的是一面古色古香的影壁,上面手工绘制了与中医药和传统文化密切相关的神农采药、针灸铜人、阴阳鱼等图像,不知你是否在其中发现了蟾蜍的身影?对了,就是一只盘踞在明月中的巨蟾,与立于太阳中的三足金乌相对,蟾蜍在传统文化中是月亮的象征和隐喻,在古代艺术中,蟾蜍和金乌所代表的日月一起出现,也是取阴阳平衡之意。那么,蟾蜍是怎么和月亮联系起来的呢?

 

  汉画像石中常常出现嫦娥奔月的画面,嫦娥奔赴的月亮中,便有蟾蜍的形象(图1)。传说中国,嫦娥是后羿的妻子,窃取了西王母的仙药,服用后便飞向了月宫,后来怎么样了呢?张衡《灵宪》云:嫦娥遂托身于月,是为蟾蜍。”可见嫦娥在月宫中化身为蟾蜍,蟾蜍便成了月亮的象征。美丽的仙女变身为丑陋的癞蛤蟆,这似乎是一个悲伤的结局,其实也不尽然。

 

  图1 河南南阳西关汉画像石中的嫦娥奔月图像

 

  蟾蜍之所以被神化,与它特殊的生理特征和生活习性有关。

 

  蟾蜍属于蛙类,在原始人的眼中,由于大腹多产,形似孕妇,繁殖力强,早就成为生殖崇拜的对象。考古发现新石器时代的陶器上就有不少绘有蛙纹,青海柳湾出土的一件马家窑文化陶壶(图2)上塑有裸体女性形象,突出了乳房等特征,下肢形似蛙腿,结合陶壶的大腹器型,显示出蛙与女性、生育的联系。有研究者认为,被尊为人类始祖的女娲所代表的的氏族,也以蛙为图腾,反映了古人对多子的祈愿。

 

  图2 青海柳湾出土陶壶

 

  蟾蜍还有另一个习性,冬季蛰伏于泥土中,呈假死状态(即冬眠),来年春季天气转暖再爬出活动,这个神奇的特性在古人眼中如同死而复生,与月亮的盈缺变化不谋而合,所以成为月亮的象征。

 

  蟾蜍本身的药用价值也是不可忽视的原因。中药中有一味名为“蟾酥”,是蟾蜍耳后腺和皮肤腺分泌的白色浆液加工干燥而成,具有解毒,止痛,开窍醒神的功效,可用于痈疽疔疮,咽喉肿痛,中暑神昏,腹痛吐泻。可外用研末调敷或掺膏药内贴患处,也可入丸、散用内服。苏州老字号药店雷允上的明星产品“六神丸”中就有蟾酥这味药。古时,农历五月初五民间有捕蟾蜍的习俗。

 

  《太平御览》引《四民月令》曰:“五月五日取蟾蜍,可治恶疽疮。”古人对蟾蜍的药力还有更为夸张的解读,认为食之可长寿,在升仙思想的影响下,更是奉之为仙药。《乐府诗集》载东汉《相和歌辞·董逃行》有仙药“虾蟆丸”(即蛤蟆丸):“采取神药若木端,白兔长跪捣药虾蟆丸,奉上陛下一玉柈(盘),服此药可得神仙。”古代仙药有“五芝”之说,除了我们熟悉的灵芝外,还有一种“肉芝”,《抱朴子·仙药》云:“肉芝者,谓万岁蟾蜍”,《太平御览》引 《玄中记》载:“蟾蜍头生角,得而食之,寿千岁。”故汉画像石中,常有蟾蜍口衔仙草,或与玉兔炮制仙药,还常常服侍在西王母身边,成为长寿升仙的象征(图3)。马王堆汉墓出图的T形帛画的左上角(图4),也有象征月亮的蟾蜍口衔仙草的形象。

 

  图3 山东嘉祥汉画像石中的玉兔、蟾蜍和西王母图像

 

  图4 马王堆汉墓帛画局部

 

  千年灵芝,万年蟾蜍,了解了被古人奉为祥瑞的“癞蛤蟆”的身世,你还会对它嗤之以鼻吗?

(中医药博物馆 韩晓雯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