诗经里的中药有多美(四)

发布日期:2021-01-31

  《诗经》是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,创作于西周初期至春秋中叶,是中华传统文化的精华,中国国学经典之一。诗经中的诗歌源自人们日常生活、日常经验,反映的是政治风波、春耕秋获、男女情爱的悲欢哀乐。在读诵古雅的诗篇时,不时的发现一味味中药,也是一件趣事。据统计,在三百零五篇诗歌中,有一百四十四篇涉及植物,一首首诗歌仿佛一幅幅美妙的本草画卷,呈现在人们面前。


  在《诗经里的中药有多美》(一)、(二)、(三)中,为您介绍了青蒿、芦根、车前子、木瓜、桃花、艾、葛、瓜蒌等中药,今天继续为您介绍,带您欣赏诗经里的中药之美。


  终朝采绿,不盈一匊。

  予发曲局,薄言归沐。

  终朝采蓝,不盈一襜(chān)。

  五日为期,六日不詹。

  之子于狩,言韔(chànɡ)其弓。

  之子于钓,言纶(lún)之绳。

  其钓维何?维鲂(fáng)及鱮(xù)。

  维鲂及鱮,薄言观者。

 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——《小雅·鱼藻之什·采绿》


  《采绿》抒写了妇人对外出逾期不归的丈夫的思念之情。诗从采草写起,以终日不盈一匊(同“掬”,一捧)或一襜(护裙),表示心不在焉,借此描写思念之深的忘形幽怨。由此才会“五日为期”、“六日不詹”,仅迟一日,已是如隔三秋。于是自然想象出归来后为他装弓箭、理鱼线的快乐情景。而两相对照,想象愈美,现实愈苦,可见思念的强烈,渴望的深远。这种以虚写实的手法,有时更比如实的刻画更有神韵和诗意。


  


  诗中的蓝,指蓼蓝,是自然界中含靛蓝较多的植物,可作染青蓝色的染料。大约二、三月间下种培苗,民间有“榆荚落时可种蓝”的说法。六、七月间蓼蓝成熟,叶子变青,即可采集。隔三个月(九、十月间)又可收割。荀子曰:“青,取之于蓝,而青于蓝。”指的就是靛青这种蓝色染料是从蓼蓝中提取,但是颜色比蓼蓝更深。


  事实上,蓝染植物不止蓼蓝一种,明宋应星《天工开物·蓝淀》:“凡蓝五种,皆可为淀”。即除蓼蓝外,还有马蓝,木蓝,苋蓝,菘蓝等,通称蓝草,是我国历史最悠久、使用地域最广的蓝色染料。《本草纲目·草部·蓝》,记载了上述五种蓝的形态特点,并指出:“诸蓝形虽不同,而性味不远,故能解毒除热。”正如菘蓝的叶可用作大青叶,根可用作板蓝根,蓼蓝的叶用作蓼大青叶,菘蓝、蓼蓝、马蓝的茎叶加工品用做青黛,均取自蓝清热解毒、凉血的作用。



  靛蓝如何获取呢?《本草纲目·草部·蓝淀》中记载:“南人掘地作坑,以蓝浸水一宿,入石灰搅至千下,澄去水,则青黑色。亦可干收,用染青碧。”同时,可取“浸蓝水”为人治病,“皆取蓝及石灰能杀虫解毒之义”。



  靛蓝色泽浓艳,浸染绵麻织物,则有谦和素雅质朴的情态,几千年来一直受到人们的喜爱。我国出土的历代织物和民间流传的色布、花布手工艺品上,都可以看到经靛蓝蓝染朴素优雅的色泽,透过长久时间的打磨,依然安静地流露出它原本的气质。随着环境保护意识的提高,用蓝草染就的天然植物纤维织物及制品越来越受到人们的青睐,成为时尚流行的一个重要部分。


  采采卷耳,不盈倾筐。

  嗟我怀人,真彼周行。

 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 ——《诗经·周南·卷耳》


  年轻的女子一边采集卷耳,一边却在叹气,因为思念远行在外的心上人,半天也采不满斜口筐。


  自古人们对卷耳的解释众说纷纭,这里的卷耳到底是什么呢?



  有人说是苍耳。因为苍耳子有黏附的特点,借助其纠缠不休、缠缠绵绵的秉性表达了诗人对爱人的思念。苍耳果实满布倒钩刺,常附着兽皮或人类衣物借以传播。虽然中国原不产苍耳,但早在古代时就经由牲畜买卖而传入,即《博物志》所云:“洛中有人驱羊入蜀,胡枲(即苍耳)子多刺,粘缀羊毛,遂入中国。”因此,苍耳又有羊负来之名。苍耳是汉以后的舶来物,周代中原地区是没有的,何得吟咏之?另外,采摘卷耳主要是食用,而苍耳有小毒,有散风寒,通鼻窍的作用,宋代郑樵《通志虫鱼草木略》中“然诗云:采之卷耳,以其可以茹也……若苍耳,但堪入药不可食”。由此可见,卷耳是苍耳也是古人的一个误区。



  第二种说法为石竹科卷耳属植物卷耳。卷耳茎细,草本,茎叶上有软柔毛,5片白色的花瓣素雅可爱,长在田间野地里,如同女子恬淡纯洁的品质。陆玑所言:“叶青白似胡荽,白华,细茎蔓生,四月中生子,正如妇人耳中。”《救荒本草》中有对苍耳(古人认为苍耳就是卷耳)的描述,“生野中,作地摊科生,茎细弱,叶象女人指甲,又似初生枣叶。微薄细茎,梢间结小花梢。苗叶味甘,采嫩苗叶熟,油盐调食。”又称其为婆婆指甲菜。以上描述都符合现代植物学分类中石竹科卷耳属粘毛卷耳的特点,既可食用,又有清热解毒的作用。



  最后一种说法就是地耳了。郭璞注云:“枲耳也。…形似鼠耳,丛生如盘”。李时珍在《本草纲目》中对“地耳”进行了考证:“地耳亦石耳之属, 生于地者,状如木耳;春夏生雨中,雨后即早采之,见日即不堪。俗名地踏菰是也。”这与清牟应震在《毛诗质疑》中所描述的卷耳的性状亦基本相同。“地耳”(又名地软)是真菌和藻类的结合体,喜长潮湿的地表,夏秋季雨后湿地常见,墨绿色,形似鼠耳,丛生如盘,可以为蔬,为中国传统副食。听农民们讲,如果是连雨之后,往往在一小片草丛中就能采满一篮,证明了“卷耳”具有“易得”的特点。卷耳系之《周南》,到如今陕南秦巴山区和陕北黄土高原的河滩沙石地或荒坡野岭中,每逢夏秋(甚至初冬)雨后,卷耳丛生,与卷耳的物候地理特征相合。


  卷耳无论是何种植物,至今仍有争议。但可以确定的是,无论是采集苍耳、卷耳还是地耳,每当读到此诗,脑海里都会浮现一个美丽动人的痴情女子,对那个远在他乡的少年牵肠挂肚的画面。《诗经·周南·卷耳》的美或许不仅仅是爱情,还有它的朴实,更能穿越时光,打动人心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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